设想这样一个情景,41岁的丽塔和39岁丹尼斯,这对高龄夫妇想要一个宝宝,艰难努力15个月后,丽塔依然受孕不成功。
生育医生参考的数据一般只有这些:丹尼斯的精子数量和各项激素水平、丽塔的体重指数。所以当他们前去就诊时,医生会告诉他们,根据数据,你们想要自然受孕并妊娠成功的概率为2%,依靠精子注射成功率大概为8%,采取体外受精成功率大概为24%。
换句话说,他们能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那么他们不会听到的是什么呢?”分子生物学专家Piraye Yurttas Beim说道:“在进行四个周期的治疗后,他们依靠精子注射受孕的成功率将上升到26%,而体外受精的成功率则会升至58%,如果他们还愿意尝试捐献的卵子进行体外受精,但受孕成功率则高达92%。医生也没有实际可行的方法来证明,至少不会像我说的这样精确。”这就是Beim创立的生物科技公司Celmarix所开发的大数据平台Polaris的出发点,它可以帮医生来证明上面的数据。
动脉网了解,Celmatix成立于2009年,其总部位于纽约,是目前唯一专注于生育大数据和女性健康的个性化医疗初创公司。该公司的第一个产品Polaris,意思是指明方向的北极星,是基于一个有数十万患者数据的数据库,使生育医生可以针对患者的个人生育指标在数据库中进行比对。
然后,它可以依据数据库中其他相似病例,以给出更具针对性的治疗方案,来预测分析患者成功率最高的受孕方式,比如患者何时适合接受体外受精。该软件于2015年中旬进行了集中大量的测试,目前美国最大的十多家生育诊所已开始广泛使用该软件,并为全美7%的生育障碍患者提供服务。Polaris还可以预测女性随着年龄变化的受孕可能性、多胎生风险等其他结果。
“尽管不能完美地呈现成功率,但是我们已经比过去做的更好了,能更好地帮助那些受不孕症困扰的夫妇做备孕计划。”Beim表示。
学院派的艰难创业路
创始人Piraye Yurttas Beim是一个出生于土耳其的德州移民,创立生育辅助公司的想法萌芽自她还在剑桥大学学习的时候,彼时剑桥大学正在庆祝第一次人工授精成功四十周年。
Beim一直以来从事的研究是围绕癌症靶向治疗和药物基因组学展开的,那时她意识到基因治疗或许有应用在生育医疗上的潜质。“我开始与临床医生交流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的痛点,我意识到作为基因治疗方面的研究者,我有很多机会来帮助生育障碍患者。当时我听闻有许多妇女在这方面的治疗,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却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所以,Beim一回到纽约就开始着手展开她的创业计划,尽管当时金融危机正在全球肆虐。一开始,她的公司还没有采用现在使用的大数据计算方式,“当时我们正在发展生物技术1.0,那时候大家对信息技术还没有这么感冒,”Beim坦言道。
Celmatix公司的种子轮投资方Topspin Partners对他们提出了成为更为精益创业公司的挑战,Beim说他们的应对方式则是尽可能保持技术公司的定位,“我们开始尝试以服务作为业务基础,并利用大数据计算。”
Celmatix创始人及CEO Piraye Yurttas Beim,大美女
那段时间Beim在各个生育诊所之间奔波着,她有着不得不加快进度的理由。自从2009年她和联合创始人 Laura Towart Bandak 创办了Celmatix以来,他们已通过种子轮和A轮融资拿到了数额客观的投资,她得在这些钱烧光前完成产品的商业化。
尽管Celmatix的团队正在不断壮大,也逐渐在业内树立起了良好的声誉,但是时间就是金钱,特别是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纽约。
与大多选择留在纽约的创业公司一样,Beim觉得在这里她能接触到更多研究伙伴、投资人和充满创造力的人才,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话虽如此,但像Celmatix这样能在曼哈顿,维持如此长时间的生物技术初创公司,其实并不常见。
在投资人们真正接纳“虚拟生物技术”之前,创业公司们往往把耗资巨大研究部门外包给研究机构,许多公司在曼哈顿成立,但是并不会在这呆太久,很多团队都迁移到了波士顿、硅谷等的郊区。
创业路上遇到了很多险阻,创业初期运营公司一年后,她逐渐学会了向投资人推销的技巧,并在不断的错误中制定商业计划。作为一个知名学府的学者,她也头一次体会到生活的艰辛,但仍旧乐在其中。
她表示:“我们有责任发展基因测试并应用到女性生育指导上,这是女人的终身课题。我们处在三十出头的年龄,每参加一次派对都仿佛在不断给我们强调,掌握相关信息是有多么重要。”同处这个年龄的Beim体会到了紧迫感:“当你想怀孕却发现怀不上时,你会质问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即便作为专业人士,我能够理解各项生理指标,但是我还是惊讶地发现,自己也难免被沮丧情绪左右。”在和丈夫不断尝试一年后,Beim才终于自然受孕。她回想起来还是不由感叹:“这一年真的很艰难,充满了各种曲折。”但是这样的经历让她更加坚定要开发好Celmatix的产品,为更多受此折磨的女性带来希望。“每一个有生育信息需求的人都应当使用它。”Beim说。
到了2015年,全国范围内的很多诊所都在尝试他们推出的软件——Polaris,它具有生育相关DNA专有数据库且不乏优秀的视觉设计,可以有效帮助患者和医生探讨治疗手段。根据Marketdata Enterprises的数据显示,随着科技进步,不孕不育市场正在不断扩大,到了2018年可能会有40亿美元的市场需求。
2015年10月,英国政府宣布了7家美国科技公司成为第3届年度GREAT科技奖的获奖者。其中健康科技领域的最佳奖得主正是Celmarix公司。
Polaris用户界面
迄今为止,Celmatix总共进行了9轮融资,总额超过3500万美元。其中种子轮的主要投资方是Topspin Partners,其他投资者包括Richmond Global公司的Peter Kellner,Gerson Lehrman集团创始人Mark Gerson以及Trisiras集团创始人Kal Vepuri。他们最近一次融资在2016年9月,融资额为900万美元。
目前,Polaris已经为大约30000名女性患者提供了咨询服务。2016年Celmatix的规模扩大了已被并增加了45名新员工,近期他们发布了一款针对潜在不孕基因标记物的无创筛查测试。Beim表示:“我们公司大多数高管都是育龄女性,我们正在开发我们能够直观理解的产品。”
临床大数据的力量
尽管上面丽塔夫妇的这个例子是虚构的,但是根据美国疾控中心数据显示,全美有670万女性挣扎在不孕症的梦魇之中,也就是每八对夫妇中就有一对存在生育问题,然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疗,而且当前约有10%的不孕病例还没能被确诊病因。
在枯燥的统计数字背后,是成千上万个悲惨故事和就诊经历。那些为此求医问药的夫妇甚至选择不治疗的夫妇都对此深有体会,因为这个过程充满了压力和痛苦,并且治疗费用也相当昂贵,有些保险公司甚至并不对此承保。
然而Beim指出,在不孕治疗方面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很多女性的过早放弃。在Celmarix与纽约生殖医学协会的一项合作研究中,他们分析了6000多名患者的就诊记录,并将那些在两个疗程后放弃治疗的患者和坚持治疗的患者进行比对。他们发现那些多治疗一个月的女性中有40%能成功受孕。
Beim发现那些接受治疗的女性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些统计数据,尽管医生很可能会鼓励她们多多尝试,但没有数据支持总是显得苍白无力,而Polaris则提供了可靠的数据源。
“事实往往是,患者越坚持使用特定治疗方式,她们获得良性结果的可能性就越大,”Beim说:“你在这个月做的事很可能会影响到下个月,而我们的算法则可以利用时间模块进行建模。”同为育龄女性的Beim对不孕女性的遭遇有着切身体会,她说:“情绪压力和不明朗的治疗效果是她们放弃治疗的主要原因,处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多多少少都体会过这种滋味。”
“很多夫妇都以为治疗会很容易,事实上我们也很难告诉他们成功率不那么高,”纽约生殖医学协会的医学主任Alan Copperman博士坦言,他同时也是Celmarix公司的顾问,“通过引入大数据,再对计算模型进行反复校正,患者们可以得到关于他们想要采取的治疗方案的客观信息。”
在2015年美国生殖医学学会的年会上,Celmarix基于大规模研究,提交了关于激素刺激和常规体外受精对胚胎质量影响的研究报告。根据动脉网核实,该研究分析了超过13000个体外受精治疗周期数据,这些数据来自纽约生殖医学协会的7530名患者。研究通过胚胎植入前基因筛查染色体异变,发现增加刺激激素剂量并未降低胚胎质量。相比之下,他们发现母体整体生育潜质,如年龄和其他临床指标,这才是胚胎质量的主导因素。
Beim解释道:“医生们的在线反馈中看到,很多接受体外受精的女性常常会担忧刺激激素的剂量会对胚胎质量产生不良影响。成千上万个患者经历了胚胎植入前的基因筛查,我们得到染色体畸变率,将其与临床指标诸如年龄和刺激激素剂量,这两者联系起来。令人欣慰的是,在那些为了实现最佳胚胎数量而采用大剂量激素的患者中,我们没有看到对胚胎质量产生的负面影响。数据驱动的方式对确定理想剂量的重要性,这个理想的剂量将帮助女性以最大可能性获得健康的宝宝。”
Alan Copperman博士对此深表赞同,他说:“现在我们的工作模式已经变了,在转移胚胎之前需要做染色体筛查。我们十分开心Celmarix利用大数据帮助我们的患者在他们的生育之旅中取得成功。”
以提高治疗透明度为己任
当然,鼓励妇女持续生育治疗是一桩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买卖。Celmarix可以依据患者数量从合作的诊所那获取报酬,有些大合同可达到六位数。但是对于生育治疗的质疑声也不绝于耳。比如2013年纽约时报就曾经刊文,题目为《出售生育幻想》,文中两个女人讨论了她们决定停止生育治疗的决定,并质疑了这个领域的营销策略。
Beim也意识到了这种信任危机,她说:“如果一个心脏病医生想让我做手术,他会因此变富有吗?我们很少去怀疑这一点,但是在生殖医学领域,这种怀疑却是存在的。”
但是Beim和Copperman博士都指出,Polaris应该是更有助于加强患者对医生的信任的,因为它为患者提供了过去很难接触的可信数据,并为此提供了注解。她们可以清楚看到激素注射和体外受精成功率的具体差异,也能看到每种治疗手段时怎样增加多胎生的风险。
同时Copperman说他已经见过很多起案例表明,这些数据已经开始对患者的备孕计划产生积极影响,她们有时候可以直接采用最具成功率的治疗手段,或者当看到可能性不如预期就完全放弃治疗。“这个工具并不在于扩大生育治疗的生意,而是为了提高对患者而言的治疗透明度。”Copperman如是说。
Beim补充道:“我们希望给女性提供一个工具,让她们主动在年轻时就管理自己的生育能力,而非被动接受。”
便捷的基因测试新产品Fertilome
Fertilome产品外包装
今年1月,Celmatix发布新产品 Fertilome,动脉网之前也曾报道过,这是 Celmatix 继 Polaris 之后,在“女性科技”市场发布的第二款产品。Fertilome是新型的基于DNA的生育检测手段,它研究了32个基因的49个变体,可用于诊断遗传性子宫内膜异位症和多囊卵巢综合征等疾病风险,为女性提供备孕计划参考。
在以往,有造人计划的但苦于不孕的女性往往只能等生育专家为其提供基因检测,但往往此时她们已经在不孕上挣扎许久了。Fertilome从筹备到上市经历了整整八年,但是它来得相当及时。
现在全球各地的女性,首次妊娠年龄正在持续上升,在2000到2014年间,美国35岁以上才首次生育的女性人数上涨了23%。Beim坦承年龄依旧是生育的一大风险因素,30岁的女性的生育能力大概只有20岁时的一半。所以更早的基因测试对其生育能力的评测对她们而言很重要。但是年龄也仅是影响因素中的一个,它可能误导女性,使她们误认为自己年轻就该拥有较强的生育能力。
Fertilome的受众主要是两种:一是寻求受孕困难成因的夫妇,二是考虑冻结卵子的女性。想要进行Fertilome测试,患者需到生育诊所就诊,由医生提供Fertilome测试。收集了患者的血液样本后由Celmatix公司进行测试,并将结果反馈给医生,然后再根据结果与患者探讨下一步最佳治疗方案。
目前Fertilome测试的售价为1900美元一次,并且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至于服务范围,CNNTech 报道称,现阶段借助 FDA 基因测序设备,Fertilome 的基因测试功能可覆盖美国 50 个州。接受服务的女性在两周内会获得基因测试报告。
Fertilome和Polaris 刚好可以分工合作,前者收集遗传基因数据,而后者则继续收集临床数据。尽管现在Fertilome还没有被整合到Polaris 的算法中,但是Beim表示他们计划以后将两者整合,来综合考察患者夫妇的激素水平、妊娠历史、年龄、其他体内生物标记物以及女性遗传风险等因素。
新版图:基因大数据
有些不孕不育的原因可能来自一些古老的休眠基因,它们一代代遗传下来,直到有人在受孕上出现问题。而涉及到遗传学问题,有很多领域都是未知的,不是所有不孕问题都要归咎于子宫,当然也无法都说是基因作祟,所以需要更深入的研究来一扫疑云。但迄今为止,市面上并没有用于指导不孕不育诊断和治疗的全面基因检测。
Celmarix也瞄准了这个市场空白,前些年就开始着手整合如基因测序数据的其他类型的数据。就像个性化癌症治疗所期望的那样,通过检测DNA来发现癌症的可能性,Celmarix也希望开创一个生育基因系统,让女性在要孩子之前就能知道自己的生育能力。这一点在当今社会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很多女性因为职业发展等原因推迟育龄,但是如果能早一点明确自己的基因组成,或许更有利于她们规划自己要孩子的时机。
2016年2月,Celmarix宣布在改善不孕症患者受孕方面与23andMe公司展开合作。23andMe是一家技术领先的基因领域公司。
“23andMe遗传数据的规模是生殖医学领域首屈一指的,”Beim当时表示,“Celmarix已经和全球领先的生育医学中心合作了6年,期间我们不断地审查验证和发现新的遗传标记物,这将对不孕症的诊断和治疗产生极大的影响。而与23andMe研究社群的合作将大大推动我们的进度。我们将携手为受不孕困扰的人们提供更多帮助,让他们尽快拥有自己的孩子。”
Celmarix方面已经发现了超过5200个与人类生育潜力相关的基因生物标记物,而23andMe拥有强大的遗传数据库和研究团队,这次合作可谓强强联合。
23and Me公司业务发展部副总裁Emily Drabant Conley对这项合作感到十分兴奋:“生育研究和妇女健康一直以来都作为23andMe的研究重点。而我们之所以选择Celmarix作为合作伙伴,是因为他们是耿兴华生殖医学领域的领头羊。他们通过大数据平台和综合诊所网络,已经累积了一个具有相当深度的不孕治疗临床数据库。
将这个平台与23andMe的大规模遗传信息数据库相结合,将可以创建一个独特而强大的引擎,为不孕遗传学的研究增添强劲动力。Celmarix的愿景是为女性提供遗传信息,让她们积极主动进行生育管理,这将对不孕不育治疗产生深远影响。”Emily自己也曾经历过受孕困难,所以她深刻地认识到这些信息对不孕治疗将起到多大作用,因为哪怕在她成功怀孕后,医生也没能找到受孕困难的原因。
今年2月22日,这两家公司宣布们正在合作推出一个新的生育研究社区。这项举措需要收集正在尝试受孕或者近期已成功受孕的女性的基因数据,并跟踪她们的健康状况、生活环境、饮食和生活习惯,最后来确定这些因素与生育结果指标是呈怎样的相关性。
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将使我们更有能力,使那些将来想有自己孩子的女性们能够进一步了解自己究竟应当过怎样的生活方式,采取怎样的饮食习惯,以及准备要孩子的时机对他们自身生育能力的潜在影响。“ Celmatix的CEO Beim对这个新项目如是评价。
23and Me公司将为这项研究的参与者们提供免费的个人基因组服务。这些基因数据的收集将用于促进Celmatix在更大范围的研究工作,以识别和理解在不同人群中有利于终生生育潜力的各个因素。
”现在我们所做的关于探讨女性生育潜能的研究都缺乏基因层面的考察,相比起其他医疗研究领域,这方面的研究范围通常更小也更不详尽,“ 哈佛大学T.H. Chan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及科学研究顾问Jorge Chavarro表示:”他们进行的这项工作不仅有潜质来推动下一代个性化医疗产品在临床管理上的影响,还很可能对我们在生育科学上的根本理解上作出重大贡献。“
该计划目前正在招募18至45岁的女性志愿者。志愿者们从家中即可参与此项计划,她们需要自愿提供唾液作为DNA样本,然后每两个月回答一次在线调查问卷,并需要同意与研究人员分享匿名数据。